六旬老重庆，深感融入佛山难

李大飞 · 发表于 2011-8-17 10:26

蔡德元夫妇以捡垃圾为生。

60岁的蔡德元，举家搬迁至佛山三水，捡了整整十年的破烂，依然无法融入当地生活。“老家被水淹没，再也回不去了。”在这边，蔡德元一家的生活圈子，仍然局限于移民村，很少与当地人打交道“只有7岁的外孙女，学会了白话。”
带简单生活用品落户三水
8月1 5日上午1 0时，三峡移民村———三水大塘镇新岗村村民，在村口空地上搭起炉灶，为晚上的聚餐做准备。今年，是他们搬离家乡重庆巫山第十个年头，很有纪念价值。
蔡德元刚刚回到家中，煮了一大碗米粉做早餐。除了粉丝和汤水，碗里什么作料都没有。蔡德元抓了一把葱花和辣椒，撒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每天清晨五六点钟，蔡德元都要骑着三轮车出去，沿路去捡塑料瓶、易拉罐等垃圾。上午10点多回来吃早餐，然后下午出去一趟，转到七八点钟再回来吃晚饭。
在他家旁边的小巷子里，堆着蔡德元捡回来的各种塑料瓶，“半个月卖一次，情况好的话，可以卖两三百块。”来广东已经整整10年，蔡德元也捡了10年的垃圾。三轮车都被他踩坏了一辆，前不久刚换了辆新的。
蔡德元的老家，在重庆巫山县巫峡镇红光村。来广东之前，他与妻子在当地一家蔬菜公司种菜。蔡德元的妻子冉应碧回忆，2001年春节前，巫山县一名负责移民的谭姓干部来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动员，劝人们迁移到广东，并许以各种补偿优惠，“留在这边什么补偿都没有，过去每个人还有8000多元呢。”
后来蔡德元才知道，政府对每个三峡移民补贴8250元，但他们过来广东之前，每个人还要被扣掉5000元，用于购买这边的房子，“每平方250元，按每人20平方计算，补偿只剩下3250元。”
当年8月，蔡德元夫妻俩带着18岁的女儿蔡红，以及种菜所积攒的1万多元积蓄，举家迁至三水落户。“以前家里的东西都放在老家了，什么电视、吊扇、洗衣机，都没办法搬来。”冉应碧说，来的时候只带了衣服、被子等日常用品，在三水这边，政府给他们配备了一些生活用品，一张圆形饭桌、八张凳子、一个煤气灶、一个煤气罐、十只碗、一瓶油、一袋米。
土地出租能分到一点钱
其实，蔡德元并不想过来。当时，他已经50岁，妻子也40多岁了，“年事已高，不愿再东奔西走。”但不过来也没办法，旧房子终究要被淹没，又无力在新县城另起房屋，只能跟着大伙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来到三水之后，蔡德元想到附近的工厂去找工作。但因为年纪大，不识字、没技术，没有工厂要他，“去找了几家工厂，我连报名表上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填，哪有工厂要？”
当时，三水有关部门也安排一些移民，到一些工厂做工，但每家只限一个名额。蔡德元让妻子去了，“在一个鞋厂做工，每个月的工资也不高，很辛苦。”做了一年多，冉应碧因为骨质增生无法再继续做，就辞职了。后来，她到一家花厂应聘，没做多久，又因病辞职。“年纪越大，毛病越多，前几年又查出来胆结石，现在还得天天吃药。”冉应碧拿着一塑料袋药丸说。
蔡德元想过重操旧业。那时候，每个移民分了6分地，蔡德元全家共分得1 .8亩，“但那地一眼看过去就无法耕种，下雨水排不出去，天晴地里又非常干裂。”他说，有几个老乡试着去种，花生、玉米、土豆，全都没收成，后来再也没人种了，一直荒废在那里。直到这两年，村里把整片土地出租，每家才能分到一点钱。
找不到工作，蔡德元只好天天骑个三轮车捡破烂。“他那时候还不好意思出去捡，见别人丢了个塑料瓶，便走过去踩住，等没人时再弯腰捡起来。”冉应碧在一旁笑着说。10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怕再遭人白眼，没事干时，冉应碧也会到周围去转转，捡捡垃圾，“唯一的不同，就是他骑车我走路。”
回去也没有去处了
来广东三年后，蔡德元才第一次回到重庆老家。蔡德元有5个哥哥，除了其中一个哥哥一起移民到三水之外，其他4个都留在老家。那一年，他的二哥娶儿媳妇。回去那几天，蔡德元都住在二哥家里，“没地方去了，老房子全部淹没了。”蔡德元特意到以前的村里看过，一大片都被水淹没了，只能站在高处看，“但还是能认出我们原来房子的大概位置。”
那次之后，蔡德元就很少回去了：一个是路费太贵，来回大巴车票要1000多元；另一个是回去也没有去处了。“前几年，几个老乡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回了老家。”蔡德元说现在回去很难了，“在那边买不起房子，户口也没地方放。”
“他们现在的日子，比我们好多了。”在聊天中，蔡德元不止一次，羡慕其他几个哥哥的生活。冉应碧说，现在重庆对淹没区的居民待遇很好：城区45岁、农村60岁以上的人都有补助，每人至少650元以上，年纪越大的补助越多。
小孩子已经习惯了这边
移民之前，蔡德元的女儿蔡红，在巫峡镇最有名的一家大酒店做服务员。来到三水后，她又在三水西南街道找了一家酒店，重操旧业。但她接触的朋友大多还是重庆老乡，跟本地人打交道的比较少。三年之后，蔡红在三水认识了一个做建筑工的老乡，两人很快结婚，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女儿。
老乡王兴华，已经搬回重庆。他坦承，自己从小在重庆长大，语言、文化都带着浓浓的川味，已经形成一种惯势，来广东之后确实很难改变。冉应碧一家，跟本地人打交道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平时去医院拿药，冉应碧很少去西南街道，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移民村里的村民，“这里周围没有多少村庄，大多是工业区，而厂里更多的是外地人。”
现在，蔡红和女儿都住在父母家。冉应碧说，要融入本地的生活，只有指望外孙女这一代了。她的外孙女，今年已经7岁，开始上幼儿园，“小孩子在这边长大，很快就习惯了，老师在课堂上教白话，也都听得懂。”
如今，新岗村有10多个在三水出生的小孩。他们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跟重庆的关系也开始渐行渐远。

未代知青LC · 发表于 2011-8-17 20:23

2001年春节前，巫山县一名负责移民的谭姓干部来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动员，劝人们迁移到广东，并许以各种补偿优惠，“留在这边什么补偿都没有，过去每个人还有8000多元呢。”
后来蔡德元才知道，政府对每个三峡移民补贴8250元，但他们过来广东之前，每个人还要被扣掉5000元，用于购买这边的房子，“每平方250元，按每人20平方计算，补偿只剩下3250元。”

天呀，当地移民的官员今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