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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至右依次是：杨云松、张星、野泳场景。
石壁上印有“水深、危险”等字样，但河边不见有围栏隔离……
溺水事故主要集中在5至9月、每日傍晚5至8时……
“我们经常来，会游泳，没事的。”对旁人的提醒，他们如此回应……
张玉军每日行走在三水西南涌边，寻找被河水吞没的儿子。杨光寿为追究相关部门的责任，儿子溺亡一个月仍未处理后事。两家人的悲剧，在这个夏天重复上演。5月至8月中旬，仅佛山市消防支队特勤中队就接到水警92次，溺水者过半为未成年人，八成为外地人，几无生还。而依照经验，频繁的水警还将持续至11月。
镜头 儿子溺水后 爸妈烧掉照片
8月31日下午，三水高丰向西村的一间破旧平房内，张玉军夫妇枯坐于家中。夫妇俩是贵州沿河县人，早年来到佛山打工，两个儿子留在贵州老家。为了让儿子“不再像自己流血流汗”，夫妇俩去年10月把他们接到三水，在西南街道南华学校读书。“不少同乡都夸孩子好。”
8月25日下午2点多，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三水区气象局录得气温是33℃。张家兄弟难耐酷热，与3名玩伴跑到西南涌边戏水。
西南涌是北江支流，也是主要泄洪通道之一。流经高丰向西村段宽约百米，水深4-9米，水流较急。桥边工人称，入夏以来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泳场。河道与堤岸相距数十米，中间杂草丛生，并无围栏阻隔。
张富回忆，玩得高兴时忽然听到哥哥喊“救命”。循声看去，张星正在水中挣扎。一名在附近钓鱼的15岁少年闻声跳入水中，一度将张星拉出水面，可终究没能托起他。少年放弃救援，张星沉入河底，再未出现。
张星溺水后，夫妇俩再无心思做事。求人打捞两天无果，他们决定自己去找。沿着儿子出事的河岸，两人每日往下探寻五六公里，每次都失望而归。张玉军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久了，孩子还没有浮到水面。
为了更快走出伤痛，夫妇俩咬牙决定，将张星生前照片全部扔进火中。但今年拍下的一张2寸彩色照片还是被二人留下，存放在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张富似乎也变沉默了。张玉军夫妇为他买了许多玩具。“只剩一个孩子了，要更好地对他。”
没能找到儿子，夫妇俩却听说一个相似的悲剧。主角是外来工杨光寿的儿子、与张星同岁的杨云松。8月6日，在同一河段，小云松也失去了生命。
杨光寿称，出事当天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次日清晨6时多再到现场，孩子的身体已浮出水面。痛苦的杨光寿夫妇也烧掉了儿子生前的照片、奖状。理由也一样：“看到就想起孩子，难受。”但他们无法阻止8岁女儿的发问：“弟弟怎么样了？”
调查 前八月溺水事故 全市至少92起
今夏，失去子女的痛苦不独属于张杨两家。截至8月中旬，佛山特勤中队接水警出警共92次，溺水者几无生还。考虑到特勤中队的救援范围并未覆盖高明和三水两区，全市的溺水事故尚不止此数。
8月26日、31日，南都记者在西南涌边看到，独自或结伴而来的少年跳进河道游泳。“我们经常来，会游泳，没事的。”对旁人的提醒，他们如此回应。
8月31日下午4时许，高明西江灵龟塔河段，近百人在江边戏水，附近满满当当停放着摩托和单车。
几乎同时，禅城季华大桥下的东平水道也人气十足。约百米宽的河面，1/3都被游水者占据。远处河道，船只往来。更有大胆者，穿过船只的空隙，在两岸间往返。堤岸上，阻拦车辆的石墩被移开，除摩托外还有20多辆轿车、面包车停靠。(南方都市报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2009年，特勤中队共接警229次，其中水警112次，占总接警数近半。“溺水事故主要集中在5-9月、每日傍晚5-8时。8月上旬的一天，创造了今年单日水警接警纪录，4次。”每到盛夏，队员们都知道，吃过晚饭就该出动了。他们确信，92次肯定不会是今年的终止，“溺水事故最久会持续到11月。”
救援之困
警方：一旦发生溺水 几无可能生还
自责的同时，张家把矛头指向三水警方。亲属称，事发当日，警察接警后很快赶到现场，并通知了张玉军夫妇，但并没有采取任何施救措施，也没有通知消防人员。“这让我们很不理解。”无奈之下，亲属和老乡只好自发组织打捞，会游泳的下水摸人，不会游泳的租来两只木船，撑着几根长竹竿，在水面上搜寻。
三水警方称，民警到场后曾沿河两岸长时间搜寻，但未发现张星。三水消防没有“蛙人”(水上救援队员的俗称)，对水下捞人也无能为力。佛山市消防支队特勤中队亦证实，目前佛山全市唯一的水上救援班设在特勤中队，水上救援队范围只覆盖禅城区、南海区，以及顺德区靠近上述两区的部分地区。
特勤中队相关人员称，根据经验，溺水后两分半钟内采取急救，溺水者或有一线生机。一旦超出4分钟，溺水者几乎不可能生还。“但4分钟，对救援队员来讲，实在是太少了。”(南方都市报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预防之难
水利部门：即使设立警示 野泳者也无视
杨光寿则将矛头指向西南水利所。“河边看不到防护栏以及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杨光寿称，西南涌就在高丰村附近，村里小孩很容易走近，政府部门应做好防护措施；现在张星在同一地点出了事，说明该段河道有安全隐患。每得空闲，杨光寿都去派出所、高丰村委会、西南水利所等部门寻求解释。杨云松离世已一月，遗体依然躺在殡仪馆，尚未处理后事。杨光寿称，若得不到赔偿，打算起诉水务局。
西南水利所负责人解释，已通过电视媒体宣传，不要到这里野泳。“这两个孩子都是外地的，是家长监管不力，本地没有一个孩子在此溺水。”水利所称，主要险滩均已设立警示牌，但每个地方都设是不现实的。“就算设了警示牌，对野泳的孩子也没用。”
广东信征律师所律师唐飞鹏认为，河涌有堤岸，孩子越过堤岸去玩水，不是防护栏的问题，管理部门对此没有责任。而浅滩处没有警示牌，管理部门或要负责，但“即使负责，责任也很小”。
监护之忧
外来工家庭：早出晚归谋生 无暇照顾子女
张杨两家有太多相似：同是贵州沿河县人，同在三水打工，同样住着破旧出租屋，同样早出晚归，同样无暇照顾孩子……张玉军夫妇坦言，为了养家糊口，夫妇二人白天里是并不回家的，“只能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甚至，孩子还要花时间为他们分忧。暑假期间，懂事的张星每天负责给弟弟做午饭，晚饭也会煮好等父母回来吃。
佛山市教育局数据显示，全市有外来工子女约23万，这还不包括暑期涌入佛山的留守儿童，监护之难可见一斑。特勤中队2009年共接水警112次，其中八成为外地人，半数以上为未成年人。这意味着，在当年溺水事故中，外来工子女的比例约占一半。
“外来工子女溺亡，绝大部分是子女趁着家长不注意，偷偷溜去游水。”特勤中队相关人员称，外来工大部分忙于工作，平日对子女的看护并不到位。这正是张杨两家的尴尬之处。生活压力下，外来工往往无法自主支配自己的生活。
国家统计局今年3月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2009年外出农民工月均收入1417元，以受雇形式从业的外出农民工，为达到上述收入水平，平均每月要工作26天，每周要工作58 .4小时。多达89.8%的外出农民工，每周工作时间超过法定的44个小时。收入有限，生活成本却不断上涨。今年上半年，佛山市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 PI)上涨2.9%，高于全国和全省水平(均为2 .6%)，在珠三角排名首位，超过广州、东莞等地。
那些沉没的生命
●5月10日 高明荷城下良村
三名小学生在某工地玩耍，两名女生不幸堕入水坑，全部溺亡
●5月21日 南海桂城乐庆村
2龄男童邓某与伙伴外出河堤玩耍，不慎溺亡
●7月18日 禅城文华公园
14岁男童李某在文华公园野泳时，溺水身亡，这是他来佛山探望父母的第10天(南方都市报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7月底 禅城东平河道南庄段
三名野泳少年全部溺水，三个孩子是这个家庭的全部子嗣
●8月6日 三水西南涌高丰村段
7岁男童杨云松，与伙伴戏水时不慎溺亡
●8月7日 高明杨和镇独岗村
外来工李某下河网鱼，不幸溺水身亡
●8月11日 顺德勒流江义村
5名外来工相约野泳，20岁男子何某戏水时发生意外，经抢救无效身亡
●8月12日 三水大塘
14岁少年杨某与同学往北江野泳，不幸溺亡
●8月13日 三水大塘
15岁少年吴东军与4名老乡往北江野泳，不幸溺亡
●8月20日 顺德杏坛镇西江右滩段
外来工黎生携子女和外甥野泳，三个小孩被快艇卷起的浪花卷走，全部溺亡
(根据媒体公开报道整理)
野泳事故高发河段
高明区：西江、沧江河、山塘水库，其中西江沿线又数自来水厂取水口上游一带和灵龟塔河段事故最多；
三水区：北江及其支流水道；
禅城区：东平河水道季华大桥、东平大桥、佛陈大桥一线；
南海区：东平水道相接的平洲水道；
顺德区：相对分散
统筹：南都记者张晗
采写：南都记者 姚建国 潘逸滨 张晗
摄影：南都记者 陈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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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0-9-8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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