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足球圈盛传这样一句话:每一个热爱足球的人,要么在云秀山下踢过球,要么在云秀山下看过球。今年8月,告别人们1000多天的三水“西甲”王者归来,多少球员为之重披球衣,多少球迷也重回云秀山下。这座城市的这座山,因为民间足球而名动四方,甚至走进央视的镜头。
但是对三水人而言,云秀山,可能听过,却从未登过。从三水设县算起,漫卷时光496年,云秀山曾经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又是如何与足球结下不解之缘的?
依靠云秀山而建的三水人民体育场,是三水及周边足球爱好者的集聚地。远远望去,云秀山上一片绿意。佛山日报记者王澍摄
回望一甲子:足球基因的觉醒
曾经的云秀山有多高,已经无人知晓。如今的云秀山经过多次开挖,只剩下两片不足20米高的小山体。
三水人民体育场北侧、南侧观众席便是依靠开挖后的云秀山山体而建。登上观众席最高点,仍能望见北江对岸的房屋和田野,想来在极少高层建筑的古代,地处北江边的云秀山是一个适宜登高望远的风景秀丽之地。
而在三水区足球协会主席黄志坚的讲述中,云秀山那特有的“足球基因”,仿佛穿过了近一甲子的漫长岁月,从沉睡中醒来。
黄志坚今年66岁,曾任三水体校校长。从1981年成为三水体校足球教练开始,他就在这山脚下训练学生。在他看来,三水“西甲”名动四方并非偶然,而是一座城市足球文化的厚积薄发,更是一种热爱在数代人近百年时间里的血脉相连。
三水人民接触足球的历史很早,最早的文字记录可以追溯至1931年。在当时举办的第二届三水运动会上,足球已被纳入竞技项目,随后更在学校掀起一股足球旋风。1949年,三水同乡会在广州举办慈善足球赛为水灾灾民筹款,邀请葡萄牙籍球员与三水足球队同场竞技,双方以1:1战平。
在20世纪50年代,西南城区的人们在茶余饭后便到西南菜市场踢球,这里每到下午就变成临时足球场。“上午是市场,下午是球场”一直为三水球迷所津津乐道。
如今的三水人民体育场,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它的嬗变之旅。那时候,球场只是云秀山下的一片水氹,后人们开挖山体将之填平,建设成为三水人民的第一块标准化球场。
时间进入70年代,黄志坚的人生轨迹开始与足球、与云秀山下的足球场紧紧联系在一起。1971年,在读初一的黄志坚第一次接触足球。1978年,黄志坚与当时其他三水籍球员一同代表佛山出征省运会。当年,佛山足球队斩获成年组第二名的好成绩。
1985年,三水女子足球队在改造后的三水人民体育场训练。(资料图片) “整支佛山足球队才18人,三水籍球员就占了13名,我自己一共打进4个点球。”说起半世纪前的往事,黄志坚脸上依稀可辨昔日征战沙场的少年气。
而云秀山也从那时候起,完成了从一座山到一个体育场的蜕变。70年代一次全国性足球赛事在三水举行,三水人民体育场是其中一个分区赛场。为迎接这一盛事,当时的学生等群体到山上开挖山体,因地制宜制造观众席位。
到80年代,三水人民体育场迎来升级,人们再次开挖山体,将足球场整体填高1米多,同时按照现代足球场标准,依靠山体建造了可容纳万人的观众席。
黄志坚还记得发生于1984年的那一幕,时任亚洲足球协会会长的霍英东到场参加球场升级后的剪彩仪式,还参加了当时的“肄江杯”开球仪式。“肄江杯”足球赛连办三年,由三水足球健将组成球队对阵来自香港、澳门的球员,足球成为三水连接世界的纽带。
1984年,三水人民体育场改造提升后,三水足球队在此比赛并获奖。(资料图片)
云秀山蜕变为足球场,三水“西甲”的先声也在此发轫。上世纪70年代,三水体委组织的足球联赛,多数在云秀山下举行。这被视为“西甲”的雏形。
上溯一千年:六祖惠能信宿处
云秀山近乎无迹可寻,但是黄志坚的话宛若一张拼图的碎片,为我们拼凑出了这座山的一角。辞别黄志坚,记者翻阅史料,找寻它的另一些碎片。
在清代嘉庆二十四年的点注本《三水县志》,记者在一幅三水老地图中发现此山:云秀山位于三水旧县城东门以东,以云秀山为坐标,它北望大塱山、城隍岭,东望三江堡、高丰堡,南与西南汛、西南镇、西南都以及七星岗相连,西则与金帽顶相峙而立。
古人修志时惜墨如金,慎之又慎,既能把云秀山收入地图中,此山纵非易守难攻、兵家必争,亦当风景旖旎、引人入胜之地。
这样的疑问,或许还能从此版本县志所收录的何维柏所作的序中得到答案。何维柏是明代人,一生追慕陈白沙学说,其学识、气节均为一时之绝,在当时有“堪比海瑞”之誉。他在序中曾经明言“而吾黍兹土,当周知境内人民土地之数。凡山川之形胜,封疆之险易,户口之登耗……惟籍而记之,俾后之人又稽焉。”
掩卷遐想,一生钟爱昆都山的何维柏不知道可曾登临云秀山?可以推敲的是,在乱世之中,人们登高可以瞭望军情,保一城之平安;在和平年代,云秀山大抵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在20世纪90年代编撰的《三水县志》对云秀山着墨不多,但其中有十分重要的一句:唐代在云秀山建有和光寺。
和光寺,今天已经无迹可寻,但是在禅宗发展史上有它的一席之地。历代《三水县志》皆有记载,六祖惠能曾在三水驻锡并留有三处踪迹,分别是云秀山中的和光寺、大南山的龙岩寺以及南边的宝月堂。相传,龙岩寺为六祖惠能主持修建,他曾在宝月堂和和光寺信宿。
前省社科联专职副主席林有能在《禅宗六祖惠能迹址探真》一书中提出,六祖惠能在四会与广州的踪迹有史实为证,而从四会到广州,取近道必经三水,故六祖惠能取道三水有极大概率。此外,三水民间还流传着不少关于六祖的故事。
1300余年前,六祖惠能革故鼎新,开创禅宗顿悟一派,被后世称为与先哲孔子、老子并列的“东方三圣人”。千年以后,六祖惠能开创禅宗一派时的豁然顿悟,与其后惊心动魄的种种经历,早已消散于历史的烟尘中。而三水民间仍旧流传着他的故事。
一座山、一座寺,其中自有千年岁月。一个球、几代人,场上已然多少春秋。在2022年的这个夏天,云秀山“走”得很远。尽管在城市变迁中,它巍峨不再,和光寺也无迹可寻,但是在历史长河中回头看,也许云秀山已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山,它是三水千年历史的见证,见证过何为幡然顿悟,见证过六祖惠能如何诵经传佛,在此地播下不朽的善果与福音。最终,它又与“西甲”血脉相连,以摇篮与巅峰之姿,见证着不息的奋进与热血。 8月27日晚,三水区第十六届足球联赛在云秀山下举行,上演精彩“西甲”之夜。佛山日报记者王澍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