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险，想说爱你不容易

李大飞

　　曾经在佛山屡试屡败 如今重新试水备受关注
　　记者调查发现：农民最关心保险标准如何界定
　　本报有关佛山政策性农业保险试点将于元旦实施的消息一出（详见本报11月26日A32版《政府补贴保费超过50％ 非佛山户籍农户也可参保》），引起不少农业从业人员的关注。
　　昨日，记者走访了南海、顺德等地的各类农户。据悉，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佛山就已开始农业保险的探索，然而有保险公司因为一次赔偿3倍保费而打退堂鼓，也有农户因为“轻信”保险公司招致大损失而拒绝参保……
　　明年，政策性农业保险就要开始实施，这种“政府出鸡、农户出酱油”的保险模式，是否能真正降低农户“多年致富、一灾致贫”的风险呢？农户们对这个“标准难定”的保险持什么态度？保险公司又能否改变农业保险亏本的宿命呢？
　　策划：翁晓鹏
　　统筹：邓柱峰
　　文/记者高敏华、陈丽莉、邓柱峰、龙乐乐、上官建庆
　　通讯员黄腾彬
　　图/记者龙成通
　　曾经失败
　　农户故事
　　要索赔只好让鱼苗等死
　　昨天下午，在里水镇恒生水产公司会议室内，从事罗非鱼养殖已经二十多年的老板陈志生向记者回忆起10年前唯一一次参加农业保险的经历。
　　1998年，陈志生给他设在三水的一个罗非鱼渔场买了农业保险，这个渔场共有价值21万元的7万斤鱼苗，根据协议投保20%即4.2万元。“当时我们协商，如果我的鱼全部冻死就要赔总成本的80%，如果鱼全部病了就赔50%，如果鱼都没事，保险公司就将4.2万保金中的30%退还给我。”
　　当年冬天的一个清晨，经验丰富的陈志生巡视鱼塘时发现，大部分鱼苗都已冻伤。“我估计鱼可能在几天内死光，所以赶紧和一个冷冻食品厂联系，该厂告诉我可以以一条鱼1.5元的价格低价收购随后制成冷冻食品。”陈志生算了算，这样应该可以将损失减小不少，有些心动。然而这时，保险公司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的话则违背了保险条款，将没有任何赔偿。“那时只好狠心地让罗非鱼冻死，等着理赔。”陈志生说。
　　“最后保险公司赔了我15万多元。虽说有赔偿终归是好事，可是如果我不投保的话，我是有办法减少损失的，除了卖给冷冻厂，我还可以把鱼移到温暖的水里保暖，就不会有那么多鱼死掉了，可是这都是违反保险规定的。”陈志生说，就是这一件事，让他对农业保险心存抗拒。
　　记者从佛山市农业部门了解到，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佛山就开始试水农业保险，然而屡试屡败。
　　“佛山市各区历史上都曾采取政府与保险公司共担风险、纯商业化运作等模式来探索开展农业保险工作，保险险种涉及种植业、畜牧业、水产业等。但因各种原因，农业保险业务不断萎缩、直至停办。”佛山市农委主任刘和平说。
　　农业保险 20年前就在佛山出现
　　人算不如天算 遇天灾亏损成定局
　　据介绍，1992年~1994年，中国人民保险公司顺德分公司就推出了以鳗鱼养殖保险为主、以猪、鸡、香蕉、林木为辅的多个农险品种，保费总收入是1157万元，而3年总共赔付金额却达到4344万元，亏损超过3000万元。“养殖业最怕的是洪水和大暴雨，刚好那两年都遇上了，因连续亏损只好在1995年停办。”
　　据人保财险佛山分公司相关负责人李先生介绍，从去年12月份开始，人保财险佛山分公司首先在三水试点，承保母猪保险，至今年4~5月份，高明、南海、禅城、顺德等4区也相继加入了母猪承保，总共承保了93900多头母猪。
　　根据人保财险公司提供的母猪的投保责任书显示，被保险母猪每年的应缴保费是60元，保额是1000元/头/年，无论是因生病还是发生意外，只要被保母猪出现死亡，就在保险公司的理赔责任之列。
　　今年的二三月份，由于天气剧冻，导致母猪大量死亡，每天仅三水就有50~60头死亡，截至今年10月，已经有2700多头被保险母猪死亡，按照每头母猪赔付1000元计，理赔总额粗略估计已达27万多元。
　　“目前保险责任才过去半年，赔付总额就达27万多元，占据了总保费收入的一半不止，按此趋势，人保财险佛山分公司承保母猪已处于亏损边缘。”该负责人表示。
　　保险公司吐苦水
　　重新试水
　　实施农业险 农民有喜也有忧
　　昨天，记者深入到南海、顺德的农户家中采访，了解几个计划列入各区农业保险范围内的农产品种植、养殖情况，了解它们面临什么风险以及在纳入农业保险过程中有什么瓶颈问题急需解决。
　　喜:遇天灾或市场变化不会血本无归
　　里水镇恒生水产公司是目前国内罗非鱼的重点养殖大户，参与制定了全国罗非鱼养殖标准。其负责人陈志生介绍，罗非鱼属热带鱼种，如果温度过低的话就会冻死冻伤。“去年我们养了400多万斤的罗非鱼，有一半左右冻死了。按市场价算我们损失了2000多万元，即使按成本价，也损失了1000多万元。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养殖业是很需要农业保险的。”
　　而南海一百合花种植场负责人李炳林表示，百合花种植的风险其实不大，但因为百合花的种植成本十分高，一旦出现风险，损失就十分大。“天气是最大的风险，比如说今年冬天来得晚，空气湿度较大，造成不少花种球毁烂，损失很大。”
　　对比罗非鱼、百合花受天气影响明显，鳗鱼养殖的风险则取决于海内外的销售市场。记者在顺德了解到，由于出口受阻，国内市场又没有足够的消化能力，活鳗库存积压造成了资金流转困难，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根据广东省鳗鱼协会的相关统计，去年9月至今年8月底，顺德鳗鱼出口日本数量下降约64%，与去年同期相比，仅有去年全年的1/3。据广东省鳗鱼协会的相关业内人士透露：今年以来，顺德鳗鱼损失已经超过7亿元。实施农业险后，无疑将大大降低农户风险。
　　忧:保险标准难界定 赔偿由谁说了算
　　记者在走访中发现，众多农户对农业保险能否顺利实施持观望态度，原因是大家认为农业保险的保险标准很难制定。
　　谈到农业保险的瓶颈问题，陈志生还讲起了10年前农保理赔的郁闷事。“当时，保险公司按照规定要清算死亡的鱼的总重量，而渔场有很多个鱼塘，而且还养了其他鱼，总不能一个个放干水让他们称啊！经过交涉，最后保险公司同意了采取抽样的办法，称量其中两个鱼塘的死鱼重量。”
　　而花农李炳林则认为，对比动物理赔，植物的理赔更麻烦，“遇到天灾，鱼、鸡、猪等动物一旦死亡，都可以量化去统计保险费用，而百合花遇到天灾通常不会死掉，而是长得难看点，那该怎么界定百合花的受损情况？是按我说的，还是按保险公司理赔员说的？”
　　对于鳗鱼等水产品的养殖以及贸易风险，顺德养殖户介绍，顺德在去年开始已经尝试让鳗鱼养殖户实行参保，并与保险公司进行商谈，但是在多次商谈后，政府部门、养殖户以及保险公司三方均未最终达成共识。
　　目前，顺德区水产养殖面积达到22万亩，政府相关部门已经与保险公司再次商谈保险事宜，而且相关方案正在制定中。农业部门有关人员坦言，和保险公司商谈的方案中，开设市场险以及病害险的可能性较小，因为这些项目界定较难。
　　农户建言
　　保险公司可增多险种
　　李炳林建议，百合花等花卉的农业保险应该以量化的形式分门别类，比如说设置种球险，按种球成本价来设置投保金额和保险幅度，保障农合的种植成本可以有一定保险。
　　针对目前顺德鳗鱼养殖的市场风险，一养殖户潘先生建议说：“鳗鱼养殖具有一定特殊性，险种单一的话，其实作用不大，希望保险公司可以增多险种。”
　　理赔员需要专业培训
　　陈志生告诉记者，农业牵涉到许多专业知识，而保险公司千篇一律的参保条款是不能完全覆盖的。“比如说罗非鱼，冻死了是沉到水底而不是浮起来，并且罗非鱼只要冻伤了一般都会冻死，如果业务员不熟悉农业的话就会带来很多纠纷。”
　　“从事农业保险理赔的人员应该按不同的分类接受专业的培训，这样才能顺利地进行理赔。像我们这样有几十年养殖经验的水产公司都很乐意提供这样的培训的。”陈志生说道。
　　农民心声
　　希望解决农民养老保险
　　“如果有农业保险肯定是好事啦！”昨日，南海里水汤村从事30多年农业管理的村干部树叔兴奋地说，农民最怕自己辛苦一年颗粒无收，有保险保障起码还可以有再复产的能力。“就像我们以前参加的养猪保险，每头母猪收的保费才十几元，如果母猪死了可以赔到1000元，我们村民都很乐意买。”
　　“我们村种百合花和养罗非鱼的比较多 ，但今年初的灾害天气对我们打击很大，八九成的罗非鱼冻死了。”树叔说，除了这些，他们最希望的是农业保险中包含农民的养老保险，“现在医疗有了，孩子读书的问题解决了，就差养老还没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