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床睡的那天,他告诉绝不是因为有其他的女人介入了我们的生活,而是“N年之痒”——结婚若干时间以后,开始对对方的体味身体甚至声音都会觉得难以忍受。 我绝望地看着他嚅动的嘴唇,他冷静地看着我,然后从我们的大床上拿走了他的寝具,飞快地走进书房,像躲开一只跳蚤。 少了他的枕头的大床,一下子空了起来,睡在这样的床上,久久难眠。 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说:“让你在中五百万元的彩票和让你丈夫重新爱你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哪一个?” 我在网上搜索关于两性关系的网页,结果找到了一堆色情网页,不过,我倒是在这些色情网页里,找到了一些或许能帮助我再次获得他的爱情的花招。 早上,披散着长发,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蓝色的长裙,敲开他的书房门:“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转过身,让裸着的后背对着他:“帮我的拉链拉上好不好?” 网上说这一招非常有效,不但可以使夫妻僵持的气氛得到缓解,还能唤起男人的情欲。 他的手伸了过来,飞快地拉上拉链,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身材还不错的女人,而是一只提包。 第二天,我将他的枕头趁他还没下班回家时,偷偷拿回大床——网上说,这是给分居的情侣最好的暗示:亲爱的,你回到我的床上来吧,我需要你。 十点时我将自己洗得香喷喷地躺在床上,没忘记用了口气清新剂和穿上黑色的黛安芬内衣。 十一点时我像新婚之夜的新娘一般惴惴不安地等待新郎来吹灭喜烛。 十二点时我已在床上翻了几百次身,将大床弄得吱吱乱响。 我闭着眼睛,等待他走近我,并在我身边睡下,抱住我。 一阵风从脸上拂过,睁眼,看见他拎着枕头离去的背影。 第三天夜晚,他依然回来很晚,没有洗澡便进了书房。等他书房里的灯一灭,我便飞快地从床上起来,光脚走进书房。 我脱光自己的衣服,挤上小床,从他身后抱住他的后背。 网上很明白地写着——如果你的一切努力都不能让自己的情侣重新注意到你,那么,你就要将自己最后的防线丢掉,主动亲近他,你的热情可以溶化感情的冰山。 他一动不动,并将我向外挤,我死死地抓着他的后背不丢手,他叹了口气:“没用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向外面走去,他漠然的样子像破壁而入的风镐,将我的眼泪钻得如山泉般扑簌簌直落。 他愕然地看向自己的内裤,警觉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依就不出一声,向客厅走去。 我开始爱上了酒,虽然我并不喜欢酒的味道,但是,当爱人的怀抱成了一种梦想时,酒精便成了最好的安慰。 他第一次发现我喝酒时,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和你在一起几年都没见过你喝酒,如果你是在摧残自己,那么没有这个必要,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很在乎你的健康。我不能给你爱情,但至少会保证你生活的安康。 酒瓶冷静地看着我,满瓶都是伤心的眼泪,将我的胃搅得快要碎掉。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我带着酒意拨通他的电话,他不耐烦的声音在话机里响起。 “一定要有事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醉醺醺地反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有事吗?” “我寂寞!”说完这三个字,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有丈夫,我们有共同的房间,但是他不要我,他让我寂寞。 我忽然愤怒起来,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凄厉地冲着电话连声尖叫:“你是我丈夫,你却说你帮不了我,你娶我的时候怎么……” 我将过去甜蜜的往事一桩桩地讲述,每讲完一桩,就在后面加上一句:“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始终不说话。他和我一样没有忘掉这些事,但是这些往事就像旧鞋子一样能让他觉得眼熟,却不会想起它光鲜时候的模样。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撞击在玻璃窗上,再弹回我的耳膜,炸得我浑身哆嗦,而他,却仍然不做一声。 我仿佛看到一个画面:手机被他厌恶地扬在一边,叫喊的声音,被空气削弱,气若游丝地传回他的耳朵里,唤起他更加轻漠的表情。 我也沉默下来,两个人像无声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各怀心事,却都僵持着将镜头沿续下去。 我明白,当两个人连争吵都没有时,沟通完全成了梦想,我,他的妻子,已经唤不起他一丁点性趣或兴趣。 我努力想从他的声音里分辨出他的情绪,可是,我居然听不出来。 “我能确定我的话——我觉得,我们也许应该结束婚姻了。” 这天,他破天荒地早归,我依然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喝酒,他看了我一会儿,叹口气,走进卫生间。 听着他放水的声音,我忽然很想唱歌:“如果我们的爱已经成了彼此包袱,何不就让我们承认错误,也许我早该知道,我将会孤独,在我们相识的最初……” 我吃力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和我尴尬地对视,甚至我能闻出这气氛里酸溜溜的味道来。 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我依然关心着你的健康,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开心,还有,如果,你遇上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通知我。” 我气短,居然没有能倨傲地告诉他“不需要”,而是幽幽地吐了一口气:“谢谢你。” 他笑了笑,转身欲走。我叫住他,我告诉他我想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是真的败在N年之痒手里,N年之痒是不是每对夫妻都会难以攻克。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认真地看向我:“N年之痒的确存在,的确影响感情,但是,如果双方努力的话,也不一定就会是婚姻的杀手。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害怕以后的婚姻。” 我冷笑,指向窗外——一个长发女孩正焦虑地看向这里。 他是个精致的男人,他不会允许自己的衣物有一丝的不洁或不整齐,内裤穿反更是这些年都没有过的事情,答案其实早已昭然,可我却一直到看见他和这女孩结伴而来时才恍然大悟。 看着他惊诧的眼神,我苦笑:“至少,你让我觉得婚姻不是件可怕的事情,N年之痒可以对付得过去,只要我的未来的丈夫没有从另一张床上慌慌张张地下来,顾不上看清内裤是否穿反便回家来扮演合格丈夫。” 我猜他想说“对不起”,我却抢在他前面告诉他“谢谢你”,平静地燃起一支烟,烟雾中,他尴尬地推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