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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飘零,气温在5℃以下。在乐平总站西边一家不起眼的大排档前,陈月生捧着4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冒雨钻进了一辆小面包车中。在他身后,两位衣着潦草的老汉举着茶杯冷笑着说:“现在哪里还有‘正宗’乐平大包?”
陈月生一笑而过,淡然说道:“我也希望有人比我更正宗,可这十几年来,坚持在做乐平大包的,就只有我一人。”陈月生本是豪苑酒楼的面包师傅,十年前,他一手让几近失传的乐平大包重新焕发光彩。时过境迁,昔日的豪苑已成一片废墟,这个名为“来发”的大排档,已是乐平大包最后的阵地。
文/见习记者黎宇琳 通讯员张伟杰
图/本报记者卢奕诚
前世:不是美食是粮食
茶壶大,8两重,个头高,正中十字开裂……资深食客眼中正宗的乐平大包,似乎难进范伯法眼。今年64岁泥水工范伯一身深色衣服,衣服上泥污处处,他不时光顾这家以乐平大包为特色的小餐厅,但又从来不点大包。时近正午,又是新一笼的乐平大包出炉,范伯举着茶杯,大声嚷嚷,一个劲地批着,就说这包子不正宗。
茶水在杯中晃荡,范伯脑海里泛着往昔的画面,那时候,他很年轻,也很穷困,但一个乐平大包,两斤烧酒,总能让他忘却生活的哀愁。
不少人觉得乐平大包是为早茶时才吃的,但范伯嗤之以鼻,他说,这都是“不懂乐平大包”的人说的。其实,长久以来,乐平大包只有在正餐才上,大包不是早茶中的糕点,而是饭桌上的主食。
前身为乐平餐厅的豪苑酒楼,在20余年前就有乐平大包出售,最初只卖一毛两分钱。当时的乐平大包比现在要小一点,约莫碗口大,面料用的是粗面,馅料以猪肉为主。被认为“抵食夹大件”的大包,是范伯这样从事重体力劳动者的主食。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正宗’乐平大包。”面对质疑,陈月生显然是早已习惯。陈月生表示,乐平大包流传近百年,几经更迭,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功能,外形、风味也有所变化。每一代人,吃到的乐平大包,都带有时代的特色,他们心目中的“正宗”,不是美味,而是一种回忆,一种情怀。
今生:脱胎换骨著名声
传统的乐平大包,饱肚有余,口感不好,富裕起来的乐平人,渐渐冷落了大包。10年前,豪苑酒楼对乐平大包进行了一次“升级改造”,推出了以精面制造,鸡肉、冬瓜、五花肉、沙葛、马蹄等配料为馅的“新版”大包,延续了乐平大包的生命。而让传统乐平大包脱胎换骨的,正是陈月生。
2001年,豪苑酒楼被一位姓何的老板承包,这位老板决定对停产多时的乐平大包进行改造。陈月生作为酒楼首席糕点师傅,研发“第二代”乐平大包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他的肩上。何老板对外宣称:“一个月内,豪苑将拿出‘新版’乐平大包!”
这个任务让陈月生发愁了,因为,他在此之前还不知道乐平大包长什么样。为了完成这个特殊的研发任务,陈月生特地找到了一位退隐多年的面包师傅,但这位老师傅不做大包很多年,当时正在三江养鸽子。陈月生来访,老师傅草草地给了他一张“秘方”了事,所谓秘方,不过简单地罗列了些做大包的配料。
陈月生当时哭笑不得,为求交差,他辗转找到了一位曾在老师傅手下做事的伙计,让其做出了一个样板,此时,陈月生对乐平大包才有一个感性的认识。比起其他地方的大包,乐平大包有自己的特点:更大、更高、正中开裂。陈月生为了保留传统乐平大包的外形特点,他在一个月里用了上百斤面粉做试验。
工夫不负有心人。第二代乐平大包出笼后,一包风行,顾客“食过翻寻味”,不仅本地居民认可,来自广州、南海食客也是络绎不绝,陈月生与他的学徒们每天少则做200个,多则三四百个,乐平大包由此打响名堂。
未来:脱下布衣上庙堂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2009年的冬天,在乐平有数十年历史的豪苑酒楼“执笠”。对于广大食客来说,他们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乐平大包的音讯。
其实,乐平大包还在,只不过铺面从酒楼变成了大排档。现在陈月生仍不时接到订货电话,乐平大包每天正午准时出笼,少则二三十个,多则上百个。但零售就不多了,一天也就10个左右,本地人吃饭很少吃大包,一般是外地人慕名来尝鲜。
十数年时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比如说,从来不作为早餐的乐平大包,成为了早茶上的美食,比如说,便宜抵食的乐平大包,变成了不再廉价的特色糕点。
现在,当地政府逐渐成为了乐平大包的主要销售渠道。往昔透着草根气息大包,成了外宾桌上必备的佳肴。但在范伯心目中,乐平大包永远是当初那个“大件兼抵食”的便宜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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