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香妃茶,长在骊山下。晨暮偶莳弄,岁寒蜂恋花。 闲暇时光,养花喝茶,高举远蹈,安静自在,恍恍然有遗世独立之意。
三株茶花,是花街还在富特门前那几年先后买的,栽种有年。花名香妃,又名烈香,顾名思义,可见其香。 香妃孕期长,夏蕾冬放。 整个夏天和秋天,水啊肥啊,该吃吃该喝喝,完了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花蕾还是一嘀嘀,绿绿的,不紧不慢,吊儿郎当。 眼看元旦就快到了,它们才“小蕾深藏数点红”,花蕾还是郊寒岛瘦 ,完全看不出到了春节可以开花结果生儿育女的样子。 “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这种漫长的等待,有一点点的煎熬。 过了大寒,挨年近晚,要准备迎春接福了,事情慢慢多了起来。拗竹叶扫屋,买藕仔买炮仗,洗聚宝盆,贴晖春,斨散纸,忙到七彩,再无闲情逸致旁顾那花花草草。 等一切忙完,已快立春。伸伸懒腰,突然想起,久未探芳。噔噔噔上楼,才推开阁门,一股寒香扑面而至,直往人心里钻。呜哇Ve!精神啊!几步上前,猛然发现,那些茶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盛开了几朵。粉白凝脂的花瓣,热烈地簇拥着那湿润的金黄的花蕊,花瓣上还有二三粒晶莹的露珠在闪光。深冬的阳光里,纤巧的花朵微微颤动,珠圆玉润,四照玲珑。几个蜜蜂半空中追追逐逐,你争我抢,嗡嗡嗡,忙着采蜜。
当日种种,似水无痕,而眼前的一切,热热闹闹,生气勃勃,让人心生欢喜。
养花,我们都是业余爱好,并不专业,很多人都有这种经验,你不理它,它长得好好的,你一勤快,它就sisisi——“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很多盆花到了最后,并非漏尽钟鸣,而是被人为干预而瓜。 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种花呀,也都这个道理。很多事物,他们有自己的生长方式,我们没必要按我们的理解对它们作太多的干预。山岗上,田野里,黄栀花,岗稔,大肚稔,大蛇花,等等等等,也没见谁管理过,照样长得妖娆丰茂招蜂惹蝶。 我素胆小,不敢勤水,不敢厚肥,也懒疏蕾,也懒修枝,只会刈草毒虫,任其自长。不求它们能长得有多么花团锦簇,只愿它们在平凡的日子里,一天天的,长得比原来更好一些,也就开心了。
一入花坑深似海,开始的时候,见色起意,买买买。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大多数的花儿慢慢变美,慢慢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有的中途挂掉,有的养着养着不喜欢了,堆到路边,任由喜欢的人拿走。最后,养剩下的,感觉就是最美好的了。 花有所养,人有所住,人与花的遇见,更多的是一种彼此的陪伴,相互的成全。花开花落,人来人去,情动于衷,心里多少有些牵绊。“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道理好像都懂,但临了头,那些花,那个人,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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